乐活事草莓珍珠去冰三分糖

四，转折
又一个纽约的秋天来了。

比起去年，CREDENCE几乎没有外貌上的变化。他还是蓄着厚厚的刘海，一如既往地佝偻着脊背倚靠在暗巷的石墙上，手中紧紧攥着一打尚未发出的传单。任由纽约瑟瑟的秋风将他拍打，像一棵颤抖的小树，随时都会被击倒。
不过，他的变化在心里。
因为他有了要等的人，
而这个人正让他心烦。
因为GRAVES又迟到了。

这已经不是男人第一次迟到了。
CREDENCE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在纽约的钢铁森林里迷失了方向。

才怪。他可是个巫师，只是不愿意罢了。

明明最开始的时候，男人总是热情满满的来找少年——即使每次都失望而归。随着时间的推移，男人变得越来越急躁。一次次的失望让他开始频繁的迟到或拖延见面的时间，而这直接带来的后果就是男孩身上不断增多的青紫色疤痕。

男人于是借此鼓动男孩。

“等我们找到那个孩子，你就可以把这些痛苦送回他们该去的地方了。”

换做以前，CREDENCE会无条件的相信男人。但是现在，他摇摆不定。他觉得没准男人的内心对自己是否疼痛毫不在意。少年很害怕男人对他的好只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，他更害怕，有朝一日男人会像丢弃垃圾一样将他一脚踢开。
可男孩最终咽下了这些念头，他还是太懦弱。

男人是在天差不多黑透的时候来的。

.他的穿着打扮还是一丝不苟，却掩饰不住脸上的倦意。果不其然，男孩又让他失望了。只是今天，他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失落。“我们快成功了，只要你再努力一点儿。”男人挤出了一个微笑，眉眼里的感情是那样真诚。
可CREDENCE只是麻木的点了点头。
有那么一瞬间，他觉得男人像极了母亲——有邪教教主的魄力。而且都目标明确而冷酷严肃。
只是男人待他温柔而已。

这次会面没有再继续，因为男人很快借口追查某种神秘力量离开了。CREDENCE猜想这一定就是男人一脸倦容的原因。
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，那股该死的神秘力量就是自己。

“真相就在眼前，偏偏无人发觉。”

男孩很快回到了家里。出乎意料，母亲不在。免去了伤痛，这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。

确实不平凡。

他只是上楼去帮妹妹清理一下房间，就破天荒的从床下找到了一根魔杖。

而他不知道，自己正在打开潘多拉的魔盒。

CREDENCE凝视着那根小小的木条，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大脑，他努力藏起来的力量仿佛终于找到了归宿，挣扎着要冲出去，，，
“你在干什么！”
妹妹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，男孩猛然惊起，愣愣的望着身后的小丫头。
——好巧不巧，玛利在这时闯了进来。
时间凝固了，而后一切都在那个瞬间扭转。

CREDENCE发誓，这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个夜晚。
他永远都记得玛丽眼含泪水，那样绝望而冷漠的否认了男孩的那声“妈妈”，然后一字一顿的说出了那恶毒的凡人的咒语。

男孩的力量被唤醒了，挣扎着冲破了理性的牢笼。那压抑了十多年的愤怒，在这个压抑它的地方横冲直撞，将它撕碎。

他可以控制的，但他不想。

他亲手撕碎了自己的家，各种意义上的。

先到来的是快感，那种终于从被动的受害者变成加害者的快感。然后是愧疚和悔恨，像成群的白蚁啃食着他的每一寸神经…
他终于还是找回了理性，蜷缩成那个怯弱的男孩，用废墟的墙角隐藏自己的呜咽。

男孩啜泣着，他又变成了那个脆弱的少年，在寒冷中寻找温暖，在黑暗里寻找光明。
他的温暖，他的光明，他的GRAVES。

男人来了，熟悉的面孔和温度，让CREDENCE忘我的依靠着，放声大哭。
可是一切都不太对劲。
GRAVES似乎并没有在关心男孩，他只是一个劲的询问着那个小丫头的去向。

男人终于忍无可忍，一拳打在男孩湿漉漉的面孔上，
“我问你她在哪！”

男孩愣住了，收起啜泣呆呆望着眼前的人——熟悉而陌生，像是戴了太久的面具，急切的想要摘下。
那不是他认识的部长，但他还是选择了信任。
毕竟少年已经一无所有了。

他带着男人去了妹妹的旧家，尽管他还是不知道男人的理由。他想着，等男人找到那个孩子(也许就是妹妹)，他就说服男人带自己远走高飞，逃离这个冷漠的都市。

他想着，那终归是他想着。

男人爬上了梯级，他的眼里闪烁着光芒，那种欣喜和崇拜的光芒，男孩从未见过。
少年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。

GRAVES站在楼梯口，头一次将那目空一切的高傲冷漠的目光投向了CREDENCE，继而那样顺理成章的将他狠狠撇下。
“我们玩完了，你个哑炮。”
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女孩的卧房。
男人没有施咒，可男孩还是被直直击中了心脏。
他的世界在崩塌，毫无预兆的。
那股好不容易被重新压制住的力量又开始在他瘦削的身体里肆虐，折磨着他的每一寸血管，每一个器官。
“那力量藏在每一次痛苦后面。”
而那痛苦来自那个唯一能治愈他的人。
他杀死过那么多的人，那些抽打他的，对他翻白眼的，骂他怪物的，将他的传单狠狠踩在脚下的，，，他们都无一幸免。

而现在，轮到GRAVES了。

没有什么好顾虑的，只要闭上眼睛，默默然会将那些痛苦原原本本的还回去。

黑色的力量在房屋里蔓延，
“轰”第一堵墙倒塌了，那是CREDENCE的信任。
“轰”第二堵墙倒塌了，那是CREDENCE的爱。

GRAVES在惊谔中看见了少年，隔着粉尘，他们四目相对。
熟悉而陌生。
然而男人很快兴奋起来，他的目光里又充满了欣喜和崇拜，还有那浓浓的爱慕，甚至歉意。

他向男孩走来，如同去迎娶美丽的梦中情人一般，以男孩无数个梦寐中幻想的方式走来——
男孩应该快乐的，他应该欣喜的回应的，可是他没有。
他将男人最想要的力量，用一种最残酷的方式送给了对方。

他可以控制的，可是他没有。
我可以去爱的，可是我不愿。
因为那些欺骗太深，那些痛苦太真，那些利用变得如此明晰。

当我们终于真实相待，我们迎来的并非新的开始，而是真正的终结。

ALL TOO FAST, ALL TOO LATE.

纽约还是那个纽约，世界还是那个世界，如此之大，却没有我的栖身之所，如此多的人，却没有爱我的那一个。

只有那些痛苦，与我相伴，永不痊愈。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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